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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沙李/大逃猜】第七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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废话少说,看完开猜

以下正文


李达康看着面前的人,背挺得笔直,发根的白色不能为他加一丝一毫颓废,只能更像是雪压而不折的松柏。双目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野心,看着自己的眼神更像是两柄尖刀切进胸口。

 

领口随意解开,黑色领边服帖的压在白衬衫上,边缘压得时间都不敢走动。两手叉着裤兜却,又不像是松垮的休闲状态,更像是收敛气息择人而噬的蟒蛇。

 

李达康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都被挤走了,形成的空洞遏住他的喉咙。

 

这人更像是一座苟延残喘的雕塑,面目狰狞的盯着你。

 

他嘴角微微向下,李达康向来知道这个表情不讨喜,可也没到要让人的冷汗浸透的压力。

 

他看着他,才明白多了一味戏谑。

 

“废物。”

 

李达康没反驳出一句话,他接受的批评太多了,冷血,霸道,爱惜羽毛,自私。

 

从没有人说他废物,一个一步一步爬到市委的男人,千万里人的佼佼者,用多少谄媚与阿谀奉承都不为过。可惜从没有人用这样的话面对他,剥开所有所谓“无情”的外衣,将那个因为欧阳菁离开而失魂落魄的他抽出来鞭笞。

 

他低着脑袋,看着笔挺的西装裤角和皮鞋砸在他心脏上走过来。

 

脑袋被抬起,小臂压住胸口,修长的手指卡住下颚,后颈被撞在窗台沿上。施力的人直到他发出嘶声才稍稍放松了力道,但依旧是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。

 

他恨这个懦弱的李达康。

 

“你有什么资格,认为你能靠近沙瑞金。”

 

“你知道他为你做了什么,在你这个废物搞砸的时候保护你。”

 

“你凭什么奢求他陪你?”

 

“如果你有哪怕一点点担当,滚远点,不要成为你、成为你俩,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障碍。”

 

李达康觉得像是心里有一团火,在炸开的一瞬间灼尽了五脏六腑焚灭了七情六欲,他看着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,决绝里更多的是死寂,苟延残喘的强弩之末。

 

“你心里知道,没有哪怕一个人会容忍你们。”

 

“你靠近他一丝一毫,若是沾染了站队的名头,卷进纷乱的利益圈子。”

 

“功亏一篑。”

 

被压住李达康咬着牙挤出了这样四个字,垂死的人放弃了挣扎,对他来说,放肆一搏和细水流长只有两个结局。

 

现在的尸体和未来的尸体。

 

年长者轻笑,他知道他明白了,于是松了手站起来。

 

“你人生第二袋可笑的海蛎子。”

 

“上一次是争取。”

 

“这一次是拼尽全力的掐死燃起的希望。”

 

“你注定是孑然彳亍于黑暗的飞蛾,哪怕是对月光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渴求。”

 

李达康看着年长的那个,看着他坚韧下露出的疲惫。

 

质疑他,又何尝不是制止他自己。

 

他李达康真的就注定孤独。

 
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语气都软了下来:“总有办法。”

 

“庆幸吧,你还看得到他的背影,他走得不不比你轻松。”

 

“你就试着追上他吧。”

 

“他也是个霸道的人,及时提醒他,拽拽他的袖子,让他好好的走下去。”

 

“你也是,拿出本事干好该干的事。”

 

“如果一切都没有差错的话。”

 

“你们或许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。”

 

“并肩而行。”说出来的一瞬间,两个声音叠在一起。

 

这一次轮到了年长的那一位愕然。

 

李达康起身,他向来不会自怨自艾,若是现实让他亦步亦趋的走下去。

 

他爬,也会爬到尽头,哪怕鲜血淋漓,哪怕万丈深渊。

 

“你说的懦夫,是你自己吧。”

 

两人相对而站,针尖对麦芒气压低的可怕,像是列车中央的空气都被撕碎,踏着无数人的尸首站在上位者的位置,一步一步早已经忘记了恐惧的感觉。

 

就像是死去的第五百个孩子,母亲呆滞而木讷。

 

最终白发顽固纠缠着鬓角的李达康退让了。

 

“有了渴望,对你来说是寄托,对你的的敌人来说。”李达康看着像是一瞬颓然的那个自己,“叫软肋。”

 

“我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官僚,像是最讨厌的祁同伟那样。”自信的猎人一朝收手,磨走了所有的棱角变成了人人胆颤的毒物,“我学会了如何运用我手中的权利,碾碎了所有敢质疑我的人。”

 

阴险狠毒,说话都像是吐着信子的压迫和威胁,让每一个人乖乖听话也和当初的自己越来越远。

 

“我贪恋着哪怕能更靠近他,我奢求更高的位置。”他瘫坐在长椅上,欲望占了上风,大雪最终压垮了劲松,只因为一个计划外的雪花。

 

崩塌的那一刻,每一片叶子都在颤抖,枝丫发出刺耳的哀嚎,蒙络摇缀也变成自私的滋生之地。

 

“他离开的那天,看着我的眼睛,我笑着。”李达康听着,声音越来越弱,像是滑向不可控制的伊始。“现在想想更多的是让我自己都作呕的圆滑。”

 

“我从他那里读到失望的时候,第一次慌了。”

 

“他只是看着我,说了一句。”

 

“好自为之。”

 

声音第二次重叠,坐下的猛的抬头看着俯视着自己的那个人。

 

李达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把一切搞砸了的未来的自己。“活成自己最厌恶的样子。”

 

“我不知道!”李达康带着怜悯的看着死死盯着地面的另一个自己,听着另他憎恨的忏悔,“我只知道回北京的车开动的时候,我站在车窗外,不敢抬头去看他。”

 

“我想拍车窗,想告诉他,错了,一切都错了。”

 

地铁慢慢减速了,李达康舒了一口气,他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未来,哪怕一丝一毫也不想。

 

“可我没有,我只是形如僵尸的走着。”

 

“一步三回头。”

 

可是回不去了。

 

“懦弱的是你,废物也是你。”

 

年长者惊觉抬头看着全然恢复那份霸道的李达康。

 

“你的自卑让你扭曲,”

 

“你私下里做了决定,堵死了所有退路,只因为你害怕失败。”

 

“你连试一下都不敢。”

 

坐着的李达康嘴唇动着,却回不出一句话,第一次有人这样撕开他,让丑恶摆在他面前,触目惊心。

 

“也许他所求不过是有人和他共度风雨,只是在老去的一天,有人和他心意相通。”

 

“你口口声声说你爱他,可哪里有这样卑微而自私的爱?自以为是的保护不过是为了你那点脆弱的自尊。”

 

“你接了他递过来的一切,却连回头看一眼那伤口的勇气都没有。”

 

“你用几十年做了一个骗局,只用来骗你自己,可剜空了心的沙瑞金又是如何,你闭上眼装作什么都看不到。”

 

“你大骂世道不公,不容你二人,可到了最后,伤他最深的,是你。”

 

“你到最后也没问他一句,对吧。”

 

李达康看到了那锐气的目光消散了,只剩下一个愁云惨淡的外壳和再也挺不起的脊梁。

 

那人起身了,他该下车了。

 

在他经过他的时候,年轻的那个抓住西装向内扣去,昂首挺胸。

 

“我才不会走你的路。”

 

“沙瑞金和GDP。”

 

“老子都要。”

 

站在门口的年老的身体狠狠一颤,曾几何时,自己也有这样的选择机会。

 

车停了。

 

李达康看着那个垮掉的背影在站台上渐行渐远,攥紧了扶杆。

 

指节用力而发白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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